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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后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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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后三篇

  张治河

  一、“桂枝加龙牡汤证”书后

  经方价值,端在执简驱繁,苟能活用,则可应变无穷。曹老先生及姜佐景君用桂枝加龙牡汤,治遗精,治盗汗,更治虚劳等证,可谓深入仲景堂奥,得其精粹者矣。考汗之与精,虽属有形之物质,但其活动则多受无形之精神所支配。如大急汗出,大惊汗出,见色思淫,则梦交而精出,等等,是皆无形之精神,感动有形之物质之证也。

  再观盗汗、遗精之病者,大多神经过敏,易于兴奋,龙骨、牡蛎不独性善收敛,更为镇静神经之良药。仲圣治疗惊狂,皆用此药,盖亦知其有镇静之力也。此二味加入桂枝汤中,则成安脑强心、调和气血之剂,用治虚劳家之神经衰弱,盗汗遗精,适合科学法则。余于临床,亦常用之。

  姜君云:“吴下之士有言曰‘麻不过三,桂不过五’。”敝地亦有此谚。考桂枝一物,枯树材也。药肆因其干硬难咀,乃任意浸泡,必泡至绵软,方切成薄片。实则此种制法,表面虽觉美观,而原汁已损失矣。原汁既所存无多,而用量再轻,简直等于未用耳。

  药肆之滥施炮制,不独桂枝一物,其他坐此等弊者颇多。焦馆长曾云:“凡制药物不必求其漂亮,需要保存原质。”此实切中时弊之言也。余用桂枝以及其他坚硬之药,皆用整者生杵,以避此弊,所收效果,十倍于普通饮片。敝地同仁,现亦多效此法矣。

  二、“当归建中汤证”书后

  肺痨症为传染疾病之一,其伤人生命虽不若霍乱、脑炎之迅速,但其蔓延之广,死亡之多,实较霍乱为尤甚。吾国境内,无时无地无之。每年患此死者,不啻恒河沙数。刻下中西医术皆无特效疗法,诚憾事也。古籍中虽有经验良方,惜又缺乏精确理论。或主温补,或主凉润,令人无所适从。

  今阅《神州国医学报》四卷六期内,载姜佐景先生用当归建中汤治愈王女士虚劳一案,殊觉令人景仰。考王女土病经停九月之久,而腹无癥瘕,腹虽疼痛,而却喜按,当是子宫贫血,而兼郁血之病变。郁血日久,产生“自家中毒”(亦即汤本氏所云之血毒是也)。此毒复随血液流行他处,刺激其他脏器,发生病变。犯肺则咳,凌心则悸,扰胃则恶食,妨害淋巴则胸肋闷痛,侵及脑筋则脑筋衰弱,而生头晕、失眠、盗汗、畏寒等症。姜君独具卓识,依据其“腹痛,恶寒,盗汗”之证候,而用当归建中汤,补血强心,安脑健胃,面面周到,处处吻合,可谓深得仲圣心法,善用仲圣经方者也。

  夫仲圣医术即为凭证用方,今以科学原理证之,若合符节,亦云奇矣。盖某种证候发现,即系某处病变之征兆,所用某种方剂,即系刺激某处机能,以兴奋其工作,排泄其病毒。例如寒热头痛之证候发现,即系肌表病变之征兆。所用麻桂方剂,即系刺激肌表排汗机能,籍以驱除病毒。痞满烦实之证候发现,即系肠胃病变之征兆,所用硝黄方剂,即系刺激肠胃排泄机能,藉以驱除病毒。唯其所用方剂,系刺激病灶中机能,使其兴奋工作,排泄病毒。故临床之际,只须细察所现之证候而用之,则任何病毒皆能驱除,任何疾病皆当就痊。姜君治愈王女士之虚劳,即此故也。

  三、“神志恍惚案”书后

  读《现代中医》一期原案,施君之证,拙见疑是阳明性之神经病(此名是杜撰的)。夫人之脑胃,有连带关系,脑病常能累胃,胃病亦能累脑。如精神抑郁,影响消化不良;肠胃有病,发生惊厥谵妄;等等,数见不鲜。尤其是“阳明病,头汗出,剂颈而还”,更见脑与胃关系密切。

  再征之常人饮酒时,或食生姜、辣椒时,虽当冬令,头部亦易出汗,亦此故也。施君病理,当是受惊之后,引起胃中神经过敏,故一受食物刺激,则脑部旋即充血,汗腺张弛,而阙上蒸气作焉。

  拙巢先生根据此证,认为病在阳明,实为卓见。用承气汤畅下大便,使肠部充血,诱导血液下行,以减轻脑部血压,实为根本疗法。此所谓“隔二治法”者是也。继进善后之小柴胡汤,健胃安脑(汤本氏云“小柴胡汤能治脑贫血,亦能治脑充血”,诚然),疏利淋巴。桂加龙牡静镇神经,收敛汗腺,尤为面面周到,宜乎收效若神。彼西医见现神经病状,以为病灶即在神经,而用镇静神经药品,泥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之呆笨疗法,亦无怪乎其无效也。管见如斯,未知常否?尚祈海内方家有以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