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35 年 1 月 5 日生于山西晋南垣曲县南羊村,在抗日小学启蒙读书,14 岁光荣入伍,1954 年由军区保送中国人民大学工农速成中学学习,1958 年蒙吴玉章校长厚爱,亲自保送转入北京中医学院,1964 年毕业后分配到湖南血吸虫病防治所,八年后荣调北京中医学院教学。1993 年离休后遵师命赴墨西哥游说总统,使针灸在该国合法化。2004 年完成任务后回国定居。忽忽然已满八十载。
岁月蹉跎,信念如一。家父、舅舅均为晋南名医,受其熏陶,我立下学医志向。未出茅庐,在部队用“二甘散”治愈顽固疟疾;大学一年级回乡省亲,一举治愈三例疑难病,由此信心更加坚定。感谢针灸专家刘会宾老师在速成中学时给予我两年的无私教授,使我掌握了其独特的针灸本领。感谢北京中医学院诸位老师,大学期间,在他们的指导下,我有针对性地阅读了各家著作。更加感谢湖南名医刘炳凡老中医在岳阳六年的临床指导,使我打下了扎实的中医临床各科基础。尤其怀念经方临床大家、太岳宋孝志老先生三十多年的悉心栽培,使我专注于经方研究与应用,从此忝列仲景学术门墙。
通过五十多年的经方实践,我深切地感悟到:伤寒起于风寒,杂病始于内伤;伤寒是杂病之起始,杂病是伤寒之归宿;伤寒中蕴育着杂病,杂病中培育着伤寒;伤寒传变始终有杂病出没,杂病随时有伤寒尾随;伤寒与杂病,经络与脏腑时隐时现,内外呼应,伤寒与杂病标本相依,一脉相承。《伤寒论》之方,无一方不能治杂病,《金匮要略》之方,无一方不能治伤寒;《伤寒论》发《金匮要略》之秘,《金匮要略》启《伤寒论》之微。《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体例不同,一为辨体,一为论体;《伤寒论》与《金匮要略》不合二为一,只“辨”不“论”,不明体例,则不能深明《伤寒杂病论》之意。
余不揣愚钝,把分割了一千七百多年的《伤寒论》与《金匮要略》,按仲景原序卷次进行重订:删其重复,补其阙缺,裁其附方,名曰《重订伤寒杂病论》,意欲还仲景《伤寒杂病论》之原貌,再现建安医风,使后学者得以全面系统地掌握仲景的学术思想和辨证理论。
掌握经方间架结构,是学好、会用与活用经方的关键,历代治经方者多略于此。我将自己五十多载学习和应用经方的心得汇集在一起,写成《经方见闻录》。我讲解经方,不按先《伤寒论》后《金匮要略》的程序讲解,而是把《伤寒杂病论》所收经方,按药味多少排列,由少到多,遵循方剂学的发展规律,对仲景经方从一味药经方到十味药以上经方的临床应用逐一进行评述,使学者深入理解经方加减规律,并透过经方的间架结构,看到仲景组方的用心处,看到药味数量不多,药味分量变化,导致主治变化的奇妙处,使后学者会用经方、活用经方,如玩魔方。
仲景“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中的“症”配以“经方十一家”的“方”而成《伤寒杂病论》,并说:“病皆与方相应者,乃服之。”此“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如此”。而《内》《难》中尚有大量的“症”而无“方”,浏览历代著作,未见此项著述。我在闲暇时,仿效抢救继承京剧国粹流派精华工程中的“音配像”,对《黄帝内经》和《难经》中“症”进行了“症配方”,走仲景之路,广仲景之学。
《医林雨露》是我的读书笔记,重点摘抄了全国各地名老中医的治学方法和临床经验,还有一些老中医的医论、医话、医案。这些都是先辈们毕生研讨所得,碎金散银,异常珍贵。“将升岱岳,非径奚为;欲诣扶桑,无舟莫适。”愿她像四季雨露,滋润医林,启迪后学,扶掖新生。
在多年的临床中,我强调用方以经方为主,遵《内经》“多则九之,少则二之”之旨,用药不超过九味药,在治疗常见病、多发病及疑难杂症时,取得满意的疗效。我又将临床读书、辨证、用方的经验及验案随手记了下来,名之曰《诊余笔谈》,传给学生。
晓林医师倾心于经方,我回国后一直随我学习,情趣相投。其曰:“手稿既为老师心血写成,而其中所论又别出新意,有别于诸家者尤多,于情于理当属珍贵。私为己用,不若公诸于世,必将有益于仲景学术,也不没老师一生之付出。”故其于师事之余,对我历年手稿进行录入整理,历经几载,而今已经成册。芸编细香,正合我意。愿得方家指点,若有益于后生,则尤幸甚矣。
高齐民书于乙未年正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