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关于一首药方的论述
同学刘殖芗因行走不便,感冒后来信叫我帮她开了首药方,服下两剂好了。当时她一个孙子也患感冒,打了一星期的吊针不愈,在电话上问我,此方是否可服?我答可以试试。后来也服下两剂好了。刘同学将此事载于同学办的内刊《联谊园地》上。在药方前刘同学说了许多好话,甚至称此方为“神丹妙药”。她对我的夸奖,我实在担当不起,多谢刘同学的这片心意。今将此方抄录于下,以便研究:
桑叶10g 菊花10g 桔梗10g 杏仁10g 银花10g
连翘12g 芦根15g 石膏18g 栀子10g 黄芩10g
大青叶10g 甘草6g
我想刘同学已经知道,患的不是少阴直中型感冒。在这种情况下,我便给她开一首治温病的药方,叫她试服,不料祖孙二人竟得痊愈。
上述药方是我学习吴鞠通所著《温病条辨》的结果。以书中的桑菊饮和银翘散两方经过加减而成。这类药方,治疗感冒,也有过不少一剂而愈的例子。可是我已经十多年不用了。它主要有以下缺点:
一、人患感冒(包括流行性病毒性感冒)后,身体内部便启动了人的“自然疗能”,如发热、脉搏加快等。感冒后本来应该用温热药,可是本方为与“自然疗能”趋势相反的寒凉药,硬把人的发热压下去,对病人的身体是不利的。某些人可能出现以下情况:
1.此次感冒后,可能使再发感冒的日期提前。
2.今后再发感冒时,可能使扁桃体发炎、甚至变成肥大。
3.感冒后,留下慢性鼻炎、扁桃体炎或肥大。
4.感冒后,留下烦人的哮喘、肾炎。
二、本方药味太多,一般不能少于十二味。根据患者病症,药方还可以再进行加减,使每剂的中药价值略高(经方中的麻黄汤是九角一剂,小柴胡汤是3元7角一剂,其它经方的每剂价格在二者之间)。
三、最大的缺点是不能把握患者必愈,有效率约占95%。如遇不恶寒、迁延性感冒,不能用此方,而必须用经方方能治疗。
以上是我用《温病条辨》上的药方,经过加减,在十多年前治疗温病的情况。至于伤寒我早已用《伤寒论》上的药方来治疗了。
在感冒中,什么叫伤寒,什么叫温病,温病学家并无明确的定义,《内经》虽有定义,并不明确。如明代大温病家吴又可认为天下都是温病,无一例真正的伤寒,这是吴先生错把《内经》不传经的伤寒,当做温病,所以有这种说法。但是《伤寒论》第六条对温病的定义明确地指出:“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如以“不恶寒者为温病”,将“发热而渴”的条件略去,以便使温病患者的人数增多。这样一来,患温病的人数,增加到约占感冒总人数的二十分之一,这本来是很小的一部分,不足以另立名目。《伤寒论》对温病缺乏治法,治法自然附于伤寒的治法之中。
对于传染病来说,天花、麻疹、肠伤寒等《伤寒论》能治之;流行性病毒性感冒《伤寒论》亦能治之;至于说不恶寒、或反恶热的温病《伤寒论》更能治之。这里所说的能治,是指直接服《伤寒论》上的原方,并不须要高明医师的灵活化裁,只是改为现在应有的剂量就行了。
我自身本来易患伤寒,也易患不易治愈的温病。当时一方面受到别人的启发,一方面出于无奈,冲破了温病学派所告诫的死的恐怖以《伤寒论》治温病,无不死,大胆地使用了《伤寒论》上的原方。本来要迁延近一个月的温病,谁能想到竟服1剂而愈。这使我极为兴奋;自此以后,宇宙对我改变了颜色,我对温病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懊悔我多么无知,十七、八年不敢用《伤寒论》治温病。可是,我这种易发的温病,经过多次经方治疗,二年以后未见再发。
在过去的十多年中,求我治感冒的,有伤寒也有温病,有老人也有幼儿,有轻的也有重的,都用经方治疗,无不得心应手,大多二、三剂可愈,至今极重的患者尚未遇到超过7剂者(多是始终一方)。
我感到《伤寒论》对感冒一证的认识,似乎比现代的西医更先进些,更不用说温病学派了。
一、《伤寒论》把感冒分为六个阶段(六经),各个阶段既可看成是独立的症候群的治疗阶段,又可看成是相连的传经阶段。每个阶段,又有大框框所限制的药方。按证选用药方非常方便,这是西医所未有的。
别人的启发,一方面出于无奈,冲破了温病学派所告诫的死的恐怖以《伤寒论》治温病,无不死,大胆地使用了《伤寒论》上的原方。本来要迁延近一个月的温病,谁能想到竟服1剂而愈。这使我极为兴奋;自此以后,宇宙对我改变了颜色,我对温病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懊悔我多么无知,十七、八年不敢用《伤寒论》治温病。可是,我这种易发的温病,经过多次经方治疗,二年以后未见再发。
在过去的十多年中,求我治感冒的,有伤寒也有温病,有老人也有幼儿,有轻的也有重的,都用经方治疗,无不得心应手,大多二、三剂可愈,至今极重的患者尚未遇到超过7剂者(多是始终一方)。
我感到《伤寒论》对感冒一证的认识,似乎比现代的西医更先进些,更不用说温病学派了。
一、《伤寒论》把感冒分为六个阶段(六经),各个阶段既可看成是独立的症候群的治疗阶段,又可看成是相连的传经阶段。每个阶段,又有大框框所限制的药方。按证选用药方非常方便,这是西医所未有的。所谓证是使用某种药方的证据,患者的症候包括在证之内。如要求是否恶寒、是否无汗等,这种证又是用药极重要的条件。这又是西医所不能理解的。温病学派根据《内经》把感冒分为卫、气、营、血四个治疗阶段,必须配以贵重药品——犀角,现在已断了药源。就是不断药源,也不是贫穷人家所能用的。
二、《伤寒论》在感冒的第一阶段(太阳病),具有许多经方,我常用的就有十一、二首之多,基本上都是由温热药组成的。这与人体患感冒后的“自然疗能”的趋向是一致的。所以服药剂数一般极少,就能很快痊愈。这是现代西医和温病学家所不认识和难以理解的。
三、《伤寒论》在感冒的第三阶段(阳明病)才和西医与温病学派对感冒的治疗原则相同。这时体温已超过“自然疗能”的极限(不是用体温计所能确定的)。患者感到不恶寒、反恶热,身发高热,口渴,出大汗,脉也洪大。这是《伤寒论》学派、温病学派、西医都用寒凉药阶段。西医的抗生素针剂(能杀菌消炎,也属凉药),冰枕冰带,酒精擦身等措施,不仅温病学派,就是《伤寒论》学派也认为合理,是可接受的,这是惟恐烧坏人体的器官及脑功能的缘故。但在感冒开始阶段,即是发热或发高热,出现不恶寒、或反恶热,仍属于感冒的第一阶段,按第一阶段治疗。必须具备上述第三阶段的所有症状条件,方可按第三阶段治疗。
以上三点,是我对感冒的粗浅认识。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明代和清代的医家学者反认为天下极少、或根本没有真正的伤寒呢?这是受《内经·热论篇》的影响。因为《热论篇》有伤寒一日传一经的错误说法,即是说伤寒的症候一天一变化。当然在感冒中不会出现这种怪现象的。他们因此便认为没有真正的伤寒了。由于我国的医家学者认为《内经》是一切中医理论的渊源,书中对的固然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对《内经》确实已达到迷信的境地。
《伤寒论》为什么这样神奇,日本人远田裕政先生对《康治本伤寒论》的考证研究得出:《康治本伤寒论》成书最早,其次为《金匮要略》,最晚为《伤寒论》。在东汉张仲景之前,已有三书。仲景不过将后两书合二为一,最多进行一些补充罢了。这说明《伤寒论》已受长期历史的考验。陆渊雷先生称之为“方药之验,古今无二”,是确实可靠的。
关于《金匮要略》的名称,多不解释,有必要作一说明。
按陆渊雷先生详细地考察了前人的记载,今略述如下:
宋代翰林学士王洙,在馆阁中发现了《金匮玉函要略方》三卷。上卷为伤寒,中卷为杂病,下卷为药方。当时林亿发现上卷伤寒部分,与当时《伤寒论》比较,简略得不成样子,故舍弃不用。中卷杂病部分的简略,亦应如是,但无杂病部分的书籍可以对照,不得已只好采用中卷的杂病部分,将下卷的有关药方,分置于各条之后。林亿等仍以此书简略后缺乏补充为遗憾,随将唐代之《备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外台秘要》等书中的近似方,或书中标有仲景《伤寒(杂病)论》方者,都附于有关篇章之后,即成为现在的《金匮要略》了。
古经方的宝贵处在于它是“隐效性”方剂,后世方则多是“显效性”方剂,这就是后人不重视古经方的原因。
原载于1999年《校友通讯》总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