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940年发明了消炎万能的抗生素(当时称为盘尼西林 peni-cillin),使世界医疗单位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受益最大的为结核病患者,本来病属不治,危如今日的癌症,居然成了极易治愈的小毛病了。
听说近来这种病又有抬头的趋势。
中国卫生部主办的通俗期刊《家庭医学》在1995年第10期中,刊载了杨光平译的《青霉素正在失去光彩》一文,报导了美国科学家正为此大声疾呼,今摘录于下:
美国的托马斯说:“随着抗生素的失去光彩,一般极普通的细菌感染,也会迅速发展成致命的疾病”。许多科学家认为:这一事实的结果,必将导致死亡率急剧上升。美国疾病控制中心的科恩博士说:“任何一种新上市的抗生素,经过五到七年后,就会出现一种抗此药性极强的细菌”。但是药品制造商却不关心这些,因为他们目前还有十分理想的市场。美国研究人员还指出,治疗由一种新的肺炎球菌所引起的肺炎,目前仅有一种抗生素有效,即万古霉素(vancomycin)。一旦这类细菌对万古霉素有了抗药力,人类即失去对付细菌的武器,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在美国的患者中大约十分之一的肺炎,就是由这种新的肺炎球菌所引起的。美国研究人员还发现,有一种可引起伤口及血液感染的肠球菌变种,已经对万古霉素(其它抗生素在内)有了抗药性。
东西世界的文化是不同的,医学也是不同的。代表现代的研究成果,是西方的现代医学。如以《伤寒论》经方派代表东方医学,则对感冒这病症而言是东方医学是高于西方医学的。近代大中医学家陆渊雷先生认为把《伤寒论·太阳病》(感冒病的第一阶段)所用的各个方剂看成解热剂是错误的,在太阳病中使用解热剂也是错误的。
陆氏在这里认为不是解热剂,而是排毒剂,排毒完毕,而热自退。解热剂指桑菊饮、银翘散、白虎汤等。
如以治感冒为例,比较东方(以经方派为代表)与西方(指我们中国的现代医学为代表)之不同(见表):
### 东 方
1. 根据患者的病症,选用固定的经方治疗。
2. 所服药物与人体的抗毒本能是一致的,退热为其副作用。
3. 药物的效力是永恒的。
4. 投药后属于积极性的痊愈。
5. 如不愈,属于传经,仍须根据病症治疗。
### 西 方
1. 根据患者病症的化验结果,决定治疗措施。
2. 所用药物或针剂,均以杀菌、消炎、退热为主要目的。
3. 针剂的效力使细菌产生抗药力,是暂时的。
4. 投药或打针后热退,得到消极的痊愈。
5. 如不愈,只有反复进行已用过的医疗措施。
正像陆渊雷先生所认为的那样,太阳病的方剂有能匡扶人的自然疗能,使出汗能排除病毒。这一作用是永恒的、不变的。抗生素发明尚未百年,何其短暂如此。
我国中医自唐代传入日本,因此日本中医和我国有许多相同之处,也有许多不同之处。日本在运用经方治病方面高于我国。我们应该取人之长,以补已之所短,所以应该向日本学习经方。腹诊是日本中医的特长(不同于西医),应该向他们学习这项技术。说起来也怪,这些本来是我国发明的。我国不用,却经过了日本人的大力发展而成为了今天这种有用的诊断方法。
被称为日本古经方派之祖的吉益东洞先生认为《黄帝内经》与《伤寒论》并无关系,所以《伤寒论》中没有论及脏腑经络、阴阳五行学说,即使有论到的地方,也是后人加入的。这种思想,在日本二百五十年以前就有了。可是在我国既使经方派也没有这种想法,总认为《伤寒论》是《黄帝内经》的发展,它们是一脉相承的。直到本世纪三十年代,我国才有了陆渊雷先生的著述,其基本思想和日本的吉益东洞先生的思想是一致的。这种思想,不可等闲视之,对经方的研究和应用,将起到巨大的作用。
当陆渊雷先生读到日本六角重任的一则医案如下:
古方便览云:“一男子,年30岁,患伤寒,四肢逆冷、挛急、恶寒、其脉沉微,已将死矣。所有医生,均投入人参、附子补剂,无效。余诊之,胸胁苦满,乃与小柴胡汤,二、三剂稍见好转,其脉复续,后服二十剂而痊愈”。
陆氏写道:“……六角重任诊得胸胁苦满,遂毅然投小柴胡汤而无疑,此东洞之赐也。嗟乎!仲景往矣,书缺有间(缺页),舍东洞,吾谁与归(我去求谁)”。中医界的两大伟人,他们的生命相隔二百余年之久,可见陆氏对其思念之情跃然纸上。
日本当代中医学大师、文学和医学博士矢数道明先生,生于1905年,今年已94岁,仍为日本的中医杂志《汉方临床》月月写文章。为了见其医疗水平,今录其经方医案如下:
1.脑肿瘤
47岁妇女,五年前视力不好,医院诊断为脑肿瘤。开颅后,发现在视神经处有一鸡卵大肿瘤。只好切去一部分,照样缝合。未出一月,患者完全失明,出院。患者随后来到本院以求诊治。诊之,体胖,面赤,精神旺盛,腹部亦较充实。每日与(经方)排脓散(枳实、白芍、桔梗)二克,以鸡子黄调服;山豆根末二克,分二次服。一个月后,视力逐渐恢复,虽未完全治愈,可以自理家务。
2. 脊髓腔内肿瘤
54 岁男子,为身体壮大肥胖之企业家。1961 年 3 月初诊,由其家属背负至诊察床上。主诉自二年前两下肢完全麻痹,不能走动,十趾亦不能活动。经几个大学医院检查,皆诊断为脊髓腔内肿瘤,并通知赶快动手术。但患者坚决不同意手术,愿求中医治疗。……经腹诊,脐两旁拘急,按之牵制抽痛,与(经方)芍药甘草汤(又名去杖汤:白芍、甘草),兼用山豆根末(恶性肿瘤亦可用),一日两克。服此方一个月后,左脚微能活动。服至五个月后,扶着家属之肩,能自己走动。服至 1963 年 7 月(即一年零十个月)能持手杖,单独行走。此方服至患者走动不用手杖时,仍未停药。据 1963 年患者介绍,此腿虽然有些不好使用,但在公司里能精力充沛地作指挥工作,没有问题。
3. 甲状腺肿
37 岁妇女,感冒后精神不好,甲状腺开始肿大,视之大如鸡卵,咽喉不利,心悸亢进,脉搏过速,惊恐来院。患者血压升至 170/90 毫米汞柱。腹诊,膀旁与脐下皆有抵抗压痛。于是与(经方)桂枝茯苓丸(桂枝、茯苓、丹皮、桃仁、白药) 服药第三日开始好转,三个月后甲状腺肿大消失。血压降至125/75毫米汞柱,痊愈。
4. 中心性网膜炎
患者为30岁妇女,1958年2月6日初诊。患者于1957年11月右眼出现视力障碍,经眼科诊断,定为白内障和中心性网膜炎。经多方治疗不见好转,已接近失去视力的程度,进而宣称为不治之症。亦曾到过其他大医院的眼科,甚至去伊豆请有名的眼科医生诊治,都说太迟了,眼睛已近失明。本患者生活豪华,面色很好。主诉右眼发生视力障碍,有顽固性头痛,害肩颈拘急。行经期时,头痛剧烈,月经常常推迟。曾患过子宫后倾,8年前生育一胎,人工流产几次。少腹部有明显的瘀血症反应,所以与(经方)桂枝茯苓丸(桂枝、茯苓、丹皮、桃仁、白芍)加大黄0.3克。服药10日,肩疫颈急及顽固性头痛完全消失。服药20日后,自觉视力有所恢复。服至一个月后,可打乒乓球。服两个月,右眼已能看报。服至四个月左右视力达到0.9。这时患者最早的主治医生,大为惊奇,认为中医的治疗,竟如此奇妙。由以上四例医案,可以看出时方派大中医学家矢数道明博士,善用经方,其医疗水平,在日本现代医学(西医)之上。又观其经方所用皆属至微至贱之品,二至五味,可治现代医学认为:必须动手术方能治愈,或宣布病属不治。令人可惜的是,至今我国尚无醉心于经方者。
如动手术,必须用抗生素消灭细菌。不难想象,有朝一日,日本现代医学的专家们,也会像美国那样,为抗生素失去效用而大声疾呼了,不要忘记,我们原始祖辈留给我们的古代经方,其有效性是永恒的,光辉灿烂,照亮未来的世界。
原载于《校友通讯》总21期 1999年6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