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己地黄汤见于《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篇,药味少而精,脉证齐而全,只因体例之故,引起医家千余年的争鸣。故《金匮要略》注家,或存而略注,或弃而不释,或怀疑,或推论,致使一个疗效显著的方剂,变为疑难方证,至今少人问津,这就极大地影响了经方的临床应用。笔者通过临床实践,始知本方确有实用价值,很有探讨和推广的必要。
宋代林亿等校正《金匮要略》时,把散在诸家著作中的仲景方“附于诸篇之末”,希望后世医家“以广其法”,此后便产了附方与仲景方、仲景方与千金方以及仲景方与徐嗣伯方之争,争鸣至清代抵达高峰,争论至今仍无定论,这就极大地影响了这一方证的临床应用。回顾争鸣的焦点、辩论内容,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点。
一、体例不符之争
统观《金匮要略》全书的体例,大都是先揭其证,后列其方,唯“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篇有少数几方则是先揭其方,后列其证,和《千金方》所载相对照,当知是翰林学士王洙为保持原简面貌,对少数方证颠倒的蠹简残片可能未加调整,后来林亿等校理《金匮要略》方时,为与原著体例区别,对所附的二十四个方证,又都采用了方前证后的体例,与原著少数附方体例相混,遂引起后世医家千余年的争鸣。
清初名医程云来在编著《金匮要略直解》时,把防己地黄汤方证删去不解,后来《医宗金鉴》亦效之不载。日本医家丹波元简对此持怀疑态度,他说“此方程氏、《金鉴》并不载,盖以为宋人所附也,未知果然否?”但他进一步指出:“同《千金》风眩门所收都似古制。”言外之意,本方不像是唐代方证。但陶葆荪所著《金匮要略易解》仍持“体例不符”之说。不难看出,对这个方证,宋人“偏不列入”附方之慎重,清人删而“不载”其方之轻浮。临床医家深深知道“千方可得,一效难求”的道理,哪能把一个疗效显著的方证弃而不用呢?但“附方”和“体例”之争,“弃”和“舍”之悬殊,往往使后学者不知所从,致使一些医家行医多年对防己地黄汤仍不敢问津,极大地影响了经方的继承和发扬。
笔者认为,对经方是要作认真考究,但研究的重点,应放在临床效价上,立足于解决实际问题。
二、仲景方与嗣伯方之争
防己地黄汤是仲景方还是徐嗣伯方,各家看法不一。有些医家认为:“按《千金》风眩门所载,系徐嗣伯方,”理由很简单,因为徐只说“颇习经方”,未说是“仲景方”;丹波元简则认为:“《千金》风眩门所收十方都似古制”,不是唐制,仲景方的可能性大;而陈修园则肯定是仲景方,不是徐嗣伯方,他说:“愚按《金匮要略》书寥寥数语,读者疑其未备,然而所包者广也。”
《千金方》之“风眩门”全文收录了徐嗣伯给唐王的奏章,共列十方,如奔豚汤、薯蓣丸、天雄散、续命汤、防己地黄汤等,这些方不管其方前证后,很少人说不是仲景方,何故对同一篇奏章中的防己地黄汤就有异议呢?令人费解。为了弄清楚风眩门中的是与非,有必要重读一下《千金方》之“风眩第四”。徐在当时声望远不及孙思邈,因“江南诸师秘仲景不传”,所以孙急切收集仲景方,才把此奏章收录进《备急千金要方》中。徐嗣伯“少承家业,颇习经方”,因唐王殿下“既须此方”,嗣伯才“谨封上呈”。至于十方的疗效,徐说:“所呈十方,经三十余年临床应用,所救者数十百人,无不善矣。”这里的“颇习经方”四字最关紧要。在封建王朝,不管是谁,欺君是要杀头的,徐既言“经方”,就不敢把自己的方子充作“经方”,而至少是两晋以前的古方才能称“经方”。
此外,古代医家,若用祖传方证,必须叙述家学源流;若用自拟方证,都要谦虚一番,一般不敢与仲景方并列。我们在“风眩门”中看不到这一点。
唐去汉未远,要研究经方,《千金方》更能反映其真实性。至于后世医家在防己地黄汤上的或是或非,只要认真读一下徐嗣伯的奏章,总可以看出些端倪。
三、治风、治痫之争
防己地黄汤治“病如狂状,妄行,独语不休,无寒热,其脉浮。”《千金要方》载其“治言语狂错,眼目霍霍然,或言见鬼,精神昏乱……”。两书所列病脉证治,并无深奥之处;所治病乃癫狂。但近贤陆渊雷依据《千金要方·风眩第四》篇所言:“夫风眩之病……大人因癫,小儿为癫、痫,其实是一,”推论出防己地黄汤乃治癫痫之方;痫俗称羊痫风,而从条文方症看,又非防己地黄汤所能治。《千金要方》“风眩门”和“风癫门”同在一卷,加之唐代癫、痫混称,陆氏推论的结果:“从症看,应非防己地黄汤所能治,”实为经验之谈。“风眩门”是专为徐嗣伯上呈经方给唐王殿下而设。
《金匮要略易解》则认为,问题的关键所在,“不是在于仲景方和非仲景方,而是在于是中风方和非中风方。假使非中风方,那就算仲景方,也不应列于附方,此理甚明,无足置辩……充其量也不过是风中于经,片面适应的方子。”
不讨论防己地黄汤是否仲景方当然可以,那么先讨论“是中风方和非中风方”。防己地黄汤是风中少阴心,是属“中风”方,所以仲景把它放在《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篇。这是因为,古代“中风”的概念和现在不同,《伤寒论》有很多“中风”,但都不是指的半身不遂的“中风”。仲景依据《素问》“风为百病之长”“风者善行而数变”,把风之为病汇集成篇,名曰“中风历节病脉并治篇”。说这篇中的方子都治偏瘫,诚然欠妥,也难为古人,但本篇每个方证都离不开“风”。如“夫风之为病,当半身不遂”,这是中风;“或但臂不遂者,此为痹”;“诸肢节疼痛,身体尪羸,脚肿如脱……”此属尫痹;头风摩散则治“头风”;防己地黄汤治是邪并少阴,称之“心风”。徐灵胎指出:“对防己地黄汤疗风迸于心,与中风、风痹自当另看;”《方函口诀》也指出:“《金匮要略》既属中风,实则失心风之类也”。陈修园以风火通解其证:“盖以乎少阴之心火也,阳邪迸之,则风乘火势,火借风威,其见证无非动象”;“妄行,独语不休”的动像是风中人体的本像。
通过以上分析,防己地黄汤是风中少阴心之主方,即失心风之主方,陶氏的“充其量”是没有临床实践的揣测;不是“风中于经”,所以不是“片面适应”,而是一点都不适应的方子。
《伤寒论》《金匮要略》的方证甚多,即使名家,也不是对每个方证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解释时难免望文生义。在这方面傅再希老前辈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他行医六十多年,一次治肝心痛,老师说:“若痛不止加甘遂”,但他始终未见到“痛不止”的病例,所以没用。但他实事求是,如实记载:“不过吾师所谓加甘遂为丸法,因未遇此等顽固病例,故未用过,姑亦载此,以备需要时选用。”
至于《金匮心释》所论防己地黄汤证为“中风,属于杂病,兼有脑病症状”的分析,则是依据现代医学神经学说推测而来的。
总之,解释《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篇,应知道“中风”一词概念的时代性和广泛性,不能用唐以后“中风”一词的概念去解释《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中的“中风”概念。
四、防己地黄汤证候分析
本方是仲景依据《灵枢·癫狂》篇、《素问·病能论篇》,结合自己的临床实践研制出来的。防己地黄汤既能治癫,又能治狂,或病如狂状,寓两类证候于一方之中,可称为经方中之佼佼者。
防己地黄汤证为“病如狂状,妄行,独语不休,无寒热,其脉浮。”“病如狂状”,言比狂为轻;“妄行”,就会弃衣而走,登高而歌;“独语不休”,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或哭笑无常。少阴为心火,肝郁化火生风,则风乘火势,火借风威,扰及神明,神失所主,所以其见证多是动象。“无寒热”,是因热归于内,外无大热;“其脉浮”,浮为风之本像,而风火交煽,其脉亦浮;若其兼证层出,其脉又可弦、可滑。
对于“病如狂状,妄行,独语不休”,仲景独具匠心:不去舒肝,因舒肝之药多辛燥,最助风火;又不去镇肝,因心火炽,心阴损耗,镇之则神无潜藏。故重用生地,滋水涵木,养心阴,使风火自熄。所以,防己地黄汤看似平淡无奇,全方仅六味药,没一味镇静安神之品,无一味舒肝解郁之品,若不仔细研究,初看上去,真有点方证不符之感。所以,“附言”和“仲景方”争论不休时,即便经方家也不敢临证问津。
五、防己地黄汤方解
(一)药物及剂量
防己一分桂枝三分防风三分甘草一分
右四味,以酒一杯,渍之一宿,绞取汗;生地黄二斤,㕮咀,蒸之如斗米饭久;以铜器盛其汁,更绞地黄汁,和分再服。
古之一分为六铢,即二钱半也,也即四分之一两。笔者临床应用的用量用法为:
防己 6-10 g,防风 10-15 g,桂枝 10 g,甘草 6-10 g,生地黄 30-60 g。
水煎服。煎好临服时,据酒量,男同志加白酒、女性病人加黄酒一杯,约 6-8 钱。
生地,甘寒入心肾,最善滋补肝肾之阴。癫之发病,多因肝郁化火,扰及神明,初病应舒肝解郁,若久病,再有阴伤,再用香燥之舒肝药,必助火损耗阴;阴血耗伤太甚,神魂无处潜藏,若再图镇肝,寸效难求。仲景壮水以制风火,重用生地,滋水涵木,养血熄风,取其刚柔相济,心肾交而神自安。
《名医别录》载生地“长志,安魂,定魄,治惊悸”,诚为经验之谈。生地用至 30 g,常能起到安神作用,令不寐者入睡,其安神作用较枣仁、茯神之类为好。
防风,味甘温,无毒,主大风,祛风,搜舒肝气,又能安神定志,匀脉气。在本方中,治“风之为病”,用以散少阴之风邪、搜舒郁结之肝气。
防己,味甘平,阴湿邪,利大小便,治诸痫。癫狂之病,必先肝滞,继则横逆克伤脾土,脾虚则湿留,湿能生痰,痰能化热,热能生风。本方用防己先利水湿,不让湿痰留聚,不让痰热风生,有防病于未然之旨。
桂枝,辛甘而温,调营解肌,祛风平肝,通阳和血,祛风寒,暖关节。近贤张锡纯说:“平肝之药,以桂为最。”轻则桂枝,重则肉桂。本方用桂枝祛风平肝、交通心肾。
甘草,性温味甘,补中益气,大可缓急、解毒、调和诸药。经曰:“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方中用甘草,能缓肝木之急。
酒,味甘苦而辛,性大热,气味俱厚。酒主行药势,杀百邪恶毒气。本方加酒或酒渍,用之“行药势”,增药力,通行诸经。
防己地黄汤,生地配桂枝,一滋肾水,一通心阳,水火相济,阴阳交泰,心神得以安藏,所以药后能使“妄行”止步,“独语”停止,使“狂”者安然入睡,举止渐有节制;桂地相配,又能寒不伤正,温不助邪。方中,防己配防风,一祛风邪,一利水湿,临床所见癫狂发作,风升常气涌,气涌必滞涎,涎滞则留湿,湿留则痰生,痰生易蒙心窍,防己、防风相伍,祛风、利湿并行,必先其所因,有防患于未然。使以甘草,缓肝木之急,又调和诸药。加酒以行药力。共奏滋水平肝、交通心肾之功。
(二)独特的煎服方法
防己地黄汤的煎服方法独特,蒸、渍相和,每日一煎,睡前服为好。具体方法是:先将防己、防风、桂枝、甘草四味药放入杯中,加酒浸住药即可(因药材干燥,若只加一杯酒,药都浸不透,则倒不出药汁),加酒后,覆以纸密封以防酒挥发。干生地加水淹住药即可,放笼屉内蒸 1 小时,药汁即盈不过碗;时间短了,药力蒸不出,若先浸泡一小时,蒸四十分钟即可,即古人所说的“一顿饭久”。不会饮酒者可用绍兴黄酒,用酒使其醉,适可而止。没有铜器、铜勺,铜钱也可以,放药中浸泡 50 分钟;铜无毒,用以和药。
由于近几年铝制品取代了铜器,所以铜器用品稀少,笔者试用水煎服,每日一剂,每剂两煎,第一煎中午服,第二煎睡前服,但只在服第二煎时加酒,服后卧床休息,其疗效与古法相同。有条件的,可用古法以合仲景之意。
六、防己地黄汤的临床应用
(一)癫证案
周××,女,16 岁,汨罗公社茶南大队人。
因患慢性血吸虫病,1964 年收入省血防试点组进行锑剂 20 日疗程治疗。因其入院较晚,同病室的病友都先后出院,室内只剩下她一人。一日深夜,电闪雷鸣,风雨大作,霎时树摇窗动,少女惊怕交加,又忽然记起村人常讲,诊室窗外大树上曾吊死一人,顿觉毛骨悚然,蒙被战栗,彻夜未眠。翌日精神欠佳,苦愁少语,后渐渐精神失常,时而痴呆,时而哭笑无常,欲自杀。经二次电疗后,近来静卧不语,不知饥饱,天黑不能离灯,日落不能离人,六脉柔中带弦,舌苔薄白稍腻。
经云:“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气乱生风,风迸于少阴,故发为癫。法当滋阴平肝,安神潜阳。方选防己地黄汤加生龙牡。
防己 10 g,生地 30 g,防风 10 g,桂枝 6 g,甘草 6 g,生龙牡各 30 g。三剂,水煎服,每日一剂。
二诊:其母代诉说:服药后,精神不再痴呆,能帮母亲做点家务,有时还敢到大门口站站,夜晚睡觉不再要灯,不再要人陪伴。
效不更方,继服三剂。
三诊:患者已谈笑自如,每日勤做家务,与常人无异,脉缓苔薄,改用百合地黄汤以善其后。
生地 15 g,百合 10 g,菖蒲 10 g,生龙牡各 30 g。三剂,水煎服,每日一剂。
不久接到其父来信,函告女病痊愈,并致谢意。
(二)狂证案
李××,男,65 岁,怀柔黄花城公社黄花村人。
1962 年秋,李××下地干活归来,挖了一点野菜,装到内衣兜内,同路的社员见其口袋鼓鼓的,怀疑他偷了队里的板栗,不久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满村风雨。李××听后,怒气难消,久郁成疾,狂病发作:日夜叫骂不休,白天下地拔毁社员自留地的青菜,夜间下地祸害生产队的庄稼,闹得全村日夜不宁。大队只好用铁链将其锁起来,派民兵日夜看守。我因访友到此,求我一诊。见其双目怒视,六脉弦而有力,舌苔黄稍腻,因怯生幸未发作。察其脉证因,系郁怒不解,化火生风,邪风迸于少阴。法多滋水平肝,养心安神。
防己 10 g,防风 10 g,桂枝 6 g,甘草 6 g,生地 60 g。
遵古法渍蒸合服,六剂,每日一剂,勿全醉。
翌年,再次访友,老两口登门拜谢。言服药三剂,狂病已不再发作;再三剂后,病愈。
(三)不寐案
张××,男,56 岁,海军离职干部,1983 年来京求医。
自诉:长期失眠,以为工作繁忙、夜间加班所致,离休后,整天闲暇无事亦失眠,经海军××医院检查,多种化验均正常,诊断为“神经官能症”“植物神经紊乱”,每天依靠安眠药只能睡 3-4 小时;诊其六脉弦中带数,舌苔薄白、质红润。系操劳公事,伤及心肾,阴不潜阳。当用防己地黄汤,引阳归阴。
生地 30 g,防己 10 g,防风 10 g,桂枝 6 g,甘草 6 g。六副,每日一剂,水煎服。
二诊:服上药后,中午已能睡 1-2 小时,但易醒,夜间睡眠时间延长,晨起倍觉精神爽快。
继以上方加生龙牡各 30 g,再加生地 10 g,六副,每日一剂,并嘱其隔日减一片安眠药。
三诊:自诉服药后半小时便能入睡,夜间一次能熟睡六小时,安眠药四种共八片,已减至二片。嘱其逐渐减少安眠药剂量,继服上药六副而愈。
(四)尪痹案
王××,男,45 岁,甘肃酒泉清水公社人。1973 年冬外感风寒后,周身关节红肿疼痛,连绵半月不解,尤其手指关节已轻度变形,六脉浮而数,舌苔薄白、质红润。系寒邪留着关节,郁而化热。法当清热祛风,通阳利湿。防己地黄汤最为合拍:防风祛风,桂枝通阳祛寒,防己通络利湿,生地清热养血,一方而风寒湿热之邪尽解。
生地 30 g,防风 10 g,桂枝 6 g,防己 10 g,甘草 6 g。五副,每日一剂,水煎服。
二诊:进上药后,外感解,红肿消,自觉药后尿多。继服原方五剂而愈。
(五)寒痹案
张××,男,30 岁,中条山有色金属公司公安干部。深秋执行任务时蹚水过河,寒水透骨,入冬患关节疼痛,喜暖,尤以膝关节为重。诊其六脉沉,舌苔薄,质稍淡。系风寒之邪留着关节。法当养血祛风散寒,取阳和之意。
熟地 30 g,防己 10 g,防风 10 g,桂枝 12 g,甘草 6 g。六副,水煎服,每日一剂。
二诊:服上药后,腰膝关节疼痛大减。继服六副。
三诊:关节已不疼痛。继予八味丸以善其后。
(六)阴虚外感案
褚××,女,30 岁,住本市东城区门楼胡同。1982 年春,一日洗澡受风,鼻塞,流清涕,口舌糜烂,五心烦热,咽干,低烧 37℃,脉微而数,舌苔薄、质润体瘦。系素体阴虚,外感风寒。化验检查:血白细胞(WBC)3000/mm3,血小板(PLT)50000/mm3,胸透(一)。法当滋阴解表。防己地黄汤加味。
生地 30 g,防己 10 g,防风 10 g,桂枝 10 g,桔梗 10 g,甘草 5 g。四副,每日一剂,水煎服。
二诊:服上药四剂,外感解,口舌糜烂未痊愈。继予自拟“镇衄汤”,滋阴清热而愈。
小结
防己地黄汤是否仲景方,争论长达 300 多年。南京中医学院编著《金匮要略译释》时,也认为这一方证“尚有待于今后考证”。时过 25 个春秋,至今未见有人问津。笔者结合自己的临床应用,谈了本方的归属,认为本方当是仲景方,临床效价甚高。
防己地黄汤对后世方剂影响很大。陈修园说:“此方表里兼治,后世方祛风至宝方从此方悟出。”徐忠可也认为:“犀角地黄汤、地黄饮子实祖于此。”
近贤章太炎,依据现代药物成分分析,指出:“《素问·病能论篇》以生铁落治阳厥怒狂,本方重用生地黄,含铁质,与生铁落饮同意。”
总之,对于经方的研究,除了校勘、训诂之外,重点应放在临床实践上,这样《伤寒论》《金匮要略》中的疑难方证,将会重放光彩。因为实践是检验方证优劣的唯一标准,对经方更不能主观用事,信之奉为珠玉,疑之随意抛弃。
(1984 年 3 月 31 日于北京)
宋孝志读后写批语说:
“昔尝阅之,师云《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篇之‘防己地黄汤’对病如狂、似癫之证效如桴鼓,仅首颌之;参阅《金匮要略》诸注家,或存而略注,或弃而不释,固不知其机也;迄后在临床实践中,知此方确有实用价值。是知经方必须深入钻研,不仅此一方也。特作初探,以就正于同道。”
(宋孝志 1984 年 2 月于海运仓)
宋老又补充说:
“防己地黄汤有启智开悟之功,此乃病家愈后之感悟,非吾辈之能先知也。”
(高齐民 1984 年 3 月笔录于海运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