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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次公冶寒温于一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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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部中医顾问

  章先生的学识是十分渊博的,对仲景之学和明清崛起的温病学说都有很深的研究。他对中医学一个突出的贡献是融寒温二家于一炉,在温热的辨证和治疗方面展现了独特的风貌。纵观祖国医学的演变,他深有感触地说:“宗仲景者每歧视清代温热家言,而温热家亦诋毁经方,互相水火,历三百年而未已,其实均门户之见而已。”他生平很推崇王旭高之学,认为:“王旭高师法天士,于仲景书亦深达有得,故所著俱切实用”。章先生治学,无门户之见,无派别之争,采众所长,避其所短。他认为,温病学说是《伤寒论》的延伸与发展,不应当划分鸿沟。他虽然批评清代苏医治热病有轻描淡写之处,但认为其用药轻灵亦颇可取,而注意保存阴液、增强抗病能力的方法是十分正确的。他治疗热病十分注意保护心力,这与吸取苏医之长有关。

  温热病的治疗以保存阴液为要点,因为阴液是抵御温邪之根本。病邪之进退,取决于阴液的消长,而温阳强心则似乎是伤寒家事。其实,热病在发展过程中,由于患者禀赋的差异、受邪的强弱,病变岂止伤阴一端。例如,温邪虽易伤人阴液,但发热汗泄,阳气焉有不伤残之理;至于病变至危险阶段,正气不支,总由阴竭而伤阳,由阳亡而脱变;再有治疗失当而药误者,见热而浪投寒凉,病邪未却而心阳将脱,更是岌岌可虞。章先生通过大量的临床实践,深刻地认识到热病保护气阳的重要性,特别是热病若病程较长,或病入极期,正邪交争以至决定阶段,若正气尚可支持,医者则有从容之机,与病邪相周旋,若心力不健,极易昏痉厥脱致变。斯时热之高低已不足以判断疾病的转归,而心力之健否则是病情能否逆转的关键。若神气萧索,迷蒙呓语,脉来糊数,或脉微欲绝,或脉沉细而不鼓指,或两脉有歇止,必须着力扶正强心,保护阳气以固阴液。若辗转徘徊,势必两败俱伤;若投清温开泄,则祸不旋踵矣。

  热病进温补,章先生还得力于张景岳、喻嘉言两家。他对张景岳治京师一少年,舌焦神愦,以大剂温补得生的病案,有很高的评价;对喻嘉言治虚人外感,于解表药中加参之法,亦有深刻的领悟。凡此,均变法,非常法也;但不知其变,亦不足以应付病情之万变。温补法的应用难免遭人非议,而先生但求无愧于心,表现出很大的胆识与魄力。《冯氏锦囊》所载全真一气汤(人参、熟地、麦冬、五味子、白术、附子、牛膝),先生最为常用,以其温阳而无升浮之弊、育阴而有化气之功。例如,他对湿温(肠伤寒)只要有心衰之端倪,多用此方化裁,高热亦在所不忌;若兼见谵语迷蒙,则加胆星、川贝、远志、菖蒲之类,甚则加用紫雪丹之凉开,一面育阴扶正,一面慧神祛邪,采取了振奋机能以消除病原的手法,这一宝贵经验,值得我们加以继承。

  湿温(肠伤寒),其病灶在肠,日晡热高,属阳明病,亦即中焦病,初中期多呈现气分证,两周以后当警惕邪入营血,导致肠出血。对于肠出血的治疗,先生从《伤寒论》葛根芩连汤悟出“苦以坚之”之法,并谓“此类方药多能收敛肠黏膜”,如川连、黄柏、荠菜花、白槿花、苦参、银花炭、生地榆、乌梅、白芍等,这类药既有直接针对病原的意图,又能防止和治疗肠出血;当然,出血过多,气随血脱,又当温摄,不在此例。

  先生对药物的研究很有独到之处。如望江南治热病便秘,每用 30 g,十分安全。紫花地丁长于清热解毒,又擅解疔毒,先生移用治温热病,殆为排泄毒素。又如,蚤休,除清热解毒、抗风湿以外,还可熄风定惊。先生认为,蚤休所以能定惊厥,无非通便而已,一语道破真谛。先生常用葛根,生用既长于解热,又能生津养胃,呕家不忌,殆取其镇静、解痉之功。桔梗法于《金匮要略》排脓散,用于治痢,白头翁苦寒以坚之,参以金元,用归芍和之;白槿花一味,陆定圃盛赞其痢之功,单味应用治痢,民间广为流传。如此斟古酌今,精心锤炼,宜乎“其力更宏”。